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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/10/17 8:53:22 学生 大学生 高中生 初中生 小学生 sogo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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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双眼看耶鲁毕业典礼

 

    毕业生的感言:猜一猜,谁会来演讲

 

  (前言)唯一的女儿从耶鲁大学毕业,一家三口都参加了毕业典礼,亲身体会今年耶鲁大学第三百届毕业典礼中,有前第一夫人喜莱莉、现任总统小布希先后前往致词的热闹,也见识了耶鲁大学传统的毕业生「戴怪帽」大会的精彩出奇。经验虽然一样,感受却各有不同。毕业生高歌及她的父亲、母亲,分别写下对耶鲁毕业典礼的所见所闻、所思所感。

  在我们的毕业典礼中请什么人来演讲,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。耶鲁大学毕业典礼的三天活动的第二天,叫「毕业班日」(ClassDay),按照惯例须请名人来演讲。我们年级的学生会专门成立了一个筹备「毕业班日」活动的小组,去决定请谁来致词。四月份,《耶鲁每日新闻》披露,前第一夫人喜莱莉似乎有兴趣到耶鲁来致词,虽然筹备小组和她还在交涉,但据说喜莱莉让助手在日程表上标出「耶鲁毕业班日:五月廿日」这一天,也就是说,成功率已经很大。

  文章一刊出,顿时议论纷纷。耶鲁的学生大多是倾向自由派的民主党,去年大选时拥戴高尔,连投票给独立竞选的绿党候选人奈德的人,都比投小布希的多,自然非常欢迎这位民主党籍联邦参议员来演讲。然而耶鲁也有一些非常活跃的保守主义者,一听到政敌要来演讲,顿时鼓噪反对。

  一个叫丹尼尔的男生发起联署签名抗议,要求换人,一连几天和他的「同党」在耶鲁校报上发表文章,从各种角度阐述为什么不应由喜莱莉在「毕业班日」上致词:「『毕业班日』原本应该是全体毕业生一同庆贺的日子,喜莱莉并不能代表我们所有人!」

  这还是比较温和的言论,更有人在耶鲁的保守报刊《自由报》上,抨击挖苦喜莱莉如何野心勃勃、丑闻连连,为了竞选纽约州参议员如何不择手段,说得非常难听。拥护民主党的学生们也不甘示弱,纷纷反击,热烈拥护喜莱莉来演讲。

  这边争论归争论,那边筹备小组还是静静地与喜莱莉交涉,静静地决定了这个演讲人选,保守派学生再生气也无可奈何,宣布他们绝不会去听这个「道貌岸然」的女人的演讲,宁愿去校园附近的小酒馆喝酒!

  喜莱莉的风波刚刚平息不久,五月初,又轮到自由派学生抗议,而保守派学生欢呼了。这次,《耶鲁每日新闻》发行了大标题的号外──「布希总统将会来耶鲁接受荣誉学位!」

  耶鲁给什么人颁发荣誉学位,一般是秘密选择、秘密与甄选对象联系,不到典礼当天不会曝光,但是堂堂一国总统,一举一动都在媒体公众注视之下,要去哪儿也兴师动众,想保密也保不了啊!耶鲁的惯例本来是只请名人在「毕业班日」演讲,而正式颁发毕业文凭的典礼上没人演讲,但如果总统来,就得例外。甘乃迪、福特、老布希……都曾在耶鲁的毕业典礼上接受荣誉学位并演讲。

  这时已经进入期末考试周了,校报也已停刊,所以不可能在校报上重开笔战了,但同学们还是争辩得不可开交。消息披露不久,我就接到电子邮件,是一位不算很熟的女生给全体毕业生的公开信,信中说:「我相信不少人都为小布希上台以来这几个月的政绩失望。他在竞选时所承诺的『两党合作』,发扬『有同情心的保守主义』等等,现在看来都是空话。他要来耶鲁演讲,这是我们向他表明我们意见的好机会!

  在毕业典礼开始之前,我们将在每个学院给学生们派发黄色的标语,等到布希开始演讲时,请愿的学生们不要鼓掌,而是高高地举起标语,向布希强烈而无声地表达我们对他政见的不满……」

  好主意!

  标语有六种:「保护环境,不要浪费!」「劳工的权利就是人权!」「保护妇女堕胎权!」「维护同性恋者权益!」「维护正义,废除死刑!」「制止全球爱滋病蔓延!」每种都以「给耶鲁争光」作结。标语尺寸不大,上面的字更小,但是如果有足够多的人举起来,就能造成「黄色的海洋」的效果,来给布希一个震撼,向他传达我们的情绪和意见。

  这六种中,对「废除死刑」我还没有想好是否应该赞成,但其它五种,我都是赞成的,好吧,到时候从这五种中挑一种吧。

  五月二十日「毕业班日」,耶鲁第三百届毕业典礼活动开始。老天爷对我们这一届毕业生开恩,天气好极了,不冷不热,又亮又爽。早晨,同学们在各个住宿学院校园里集合,列队游行到大礼堂参加毕业祝祷会;下午呢,又是列队游行到老校区(OldCampus),参加「毕业班日」大会,听喜莱莉演讲。游行时刻,各学院的院旗飘扬,街上浩浩荡荡,满是大袍宽袖、戴着毕业帽的毕业生,整个耶鲁,整个纽黑文,都洋溢着喜庆的节日气氛。而「毕业班日」大会,由于「戴怪帽」传统,人人头顶都争奇竞艳,五彩缤纷,更是激起欢畅的笑声。

  不过,尽管那么多同学热烈欢迎喜莱莉,还为她打了硝烟弥漫的笔仗,可她在「毕业班日」上的讲话,却并没有我们所期望的那样精彩。这位耶鲁法学院一九七三年毕业生,照例开了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(眼前的各种怪帽子就可以顺手拈来逗趣);也没有忘了暗示一下,与前总统就是在这里,在这么美好的耶鲁校园定下终身;随后她反覆教诲我们,要为世界和平作出贡献,不要忘记世界上还有受苦的穷人,要永远激励自己向上。她向本届毕业生提出忠告,要「三个敢于」:「敢于关心、敢于竞争、敢于梦想」,云云。

  唉!这不是「假大空」吗?这些话大概就是我爸爸所说的「八股」吧!没有什么不对,但既没有新意,也没有活力,四平八稳,模棱两可。我和周围朋友们彼此看一看,都不禁感到失望。

  望着讲台上穿着湖蓝套装的联邦参议员,我不由得想起三十多年前那个年轻的姑娘,那时,她还没改为夫姓柯林顿,还叫喜莱莉·罗丹,在卫斯理学院毕业典礼上作为毕业生代表讲话,着实令校方请来致词的参议员爱德华·布鲁克极为尴尬。她没有摊开自己准备好的讲稿,而是即兴尖锐抨击了布鲁克在当天讲话中对反越战学生游行的谴责。那位英气蓬勃的喜莱莉说:「我们还没有成为掌权的领导者,但我们却身负不可推卸的批评与抗议的使命!」她的那次演讲,不但赢得了全体毕业生长达七分钟的起立鼓掌,也成了第二天报纸上的头条新闻。

  唉!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,现在的喜莱莉,已经是「掌权的领导者」中的一员了,但也成了圆滑的政客中的一员,她大概已经把「不可推卸的批评与抗议的使命」弃之脑后了,已经学会了怎样把话说得滴水不漏,无从挑剔。而我们的毕业生代表,也未必有胆量、有锐气当众反驳或批评她。

  更重要的是,今天的美国,似乎也没有什么像当年的越战一样激起全社会关注的事情,来让学生们激动地振臂高呼,充其量是在总统来我们学校讲话时挥舞一下手中的标语了事。喜莱莉这种四平八稳的讲话,莫非就是我们这个四平八稳的年代的写照。

  我对各种典礼一般都敬而远之,不去参加。其心理大概类似早年乡下人,明明生了个宝贝儿子,却给他起名叫「狗剩儿」,以期用低调来躲灾避难吧。不过,大学毕业典礼对于女儿来说,是今年、甚至今生的一个大仪式,不参加是不可想像的。不仅她自己要参加,当家长的与那黑色学士袍几乎是同等重要的道具,也是非到场不可的。

  整个毕业典礼跨越三天。第一天下午是校长作为东道主欢迎家长来宾,晚间是音乐会,第二天上午是祝祷会,下午是「毕业班日」大会──这是个重头项目,更何况前第一夫人喜莱莉是主讲人。好吧,前面的全省略了,直奔这个节目而去。

  事前已经接到女儿警告:有三条理由校园周围停车将非常困难──耶鲁三百岁生日,第三百届学生毕业,喜莱莉会来。这一说弄得我们如临大敌,早早先直扑女儿指点的收费停车场,谢天谢地,形势没有那么严重。

  与女儿相见,只见她与随处可见的毕业生一样,已经穿上了黑色学士袍──这三天里他们都穿着这身行头各处游走。她兴冲冲地说,穿着这袍走起路来感觉特美妙,主要是这两只袖子,走起来飘飘欲仙,跟水袖似的!」

  女儿去集合列队入场,我们则急着快进会场「老校园」(OldCampus)去占座位。会场是四面楼房环抱的大庭院,几千张折叠椅早就摆好,除了给毕业生拦出的前面中间的区域,周边的好位置已经被人坐满了,只好在一个离主席台相当远的地方安顿下来。不久听说喜莱莉到了,可是我戴上眼镜使劲凝目,也还是一点儿也看不清她的脸,只能根据她那天穿的衣服,知道中间那个穿浅蓝套装的就是她──就和我早年间在天安门广场上,只能根据城楼上那身灰制服来判断,是不是真的见到了毛泽东差不多。

  忽然全场起立,欢声雷动,家长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,有人还站到椅子上去了──毕业生们入场了。哈!瞧孩子们头上那些千奇百怪的帽子!这是耶鲁的传统一景:戴着怪帽子在「毕业班日」大会上亮相。我后悔没有早知道,这次回北京给女儿买顶「皇上」或「格格」的帽子回来该多好!

  女儿后来说:「不知何年何人发起『毕业班日』大会戴怪帽子的传统,也许是某一届学生觉得戴着方顶学士帽太枯燥了,才想出这个新奇把戏吧?买也好、借也好、现做也好,离毕业典礼还有几个星期时大家就忙着挖空心思。男友借给我一顶德国一个兄弟会的会员帽,蓝底银边;好朋友丹尼尔戴了一顶万圣节买的红色爵士帽,高帽顶,宽帽檐。

  我们以为这就很别出心裁了,全体集合时,才知道这些□行头颏实在是小巫见大巫,各种帽子千奇百怪得难以形容,有人帽子上站了一只大企鹅,有的弄来一顶金碧辉煌的皇冠,有的不知从哪里找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盟军军帽,有的则在帽顶帽沿上缠满了一大蓬鲜花。还有的外国学生,乾脆就把自己民族的帽子戴上。如果举行奇特帽子比赛,有个学生的帽子应该得冠军:帽子上站着一个小玩偶,不停地把裤子拽下来露出圆圆的小屁股蛋,再穿上。整个下午,小玩偶一刻不停地又穿又脱!」

  当主持人介绍主讲人时,全场不少听众起立鼓掌欢迎,没想到喜莱莉在耶鲁校园这么受尊重。她是七十年代初期在耶鲁法学院念书,那时候法学院的女生、成功的女律师就像现在的女参议员一样少见,她当「女中豪杰」的确是由来已久了。

  喜莱莉开讲,说她当年选择耶鲁,是在受到哈佛法学院一个傲慢家伙的「打击」以后。「在那次鸡尾酒会上,我一个朋友把我介绍给他的教授,『某某教授啊,这位是喜莱莉,她正在考虑是进我们法学院,还是进我们的对手学校』。这位体面的法学教授说了,第一,我们没有任何对手,第二,我们也不需要更多的女生了。所以我马上就决定进耶鲁法学院了。」

  台上讲的和台下听的都大笑。我也笑:那家伙二、三十年后没法吹牛「是我最先慧眼识英雌」!当然,很可能那顽固老爷子对自己当年所言至死不悔──不把成功女性看在眼里的自大男人,至今也不少见。

  第三天上午十点半是正式毕业仪式,总统也将光临。整个三天活动「画龙」,这场仪式「点睛」。偏偏我们在前往会场的路上堵了车,到达会场附近已经快十点了。更可怕的是,所有收费停车场一夜之间忽然全告爆满,让人一时慌了手脚。先生令我赶快下车,先去排队入场,他去找停车的地方。幸亏他很快找到了一家小型停车场,对他「热烈欢迎」──掏钱吧!三百年就等着宰您这一回呢!

  急匆匆走到会场门外时我更傻了眼,排队等候入场的行列蜿蜿蜒蜒,排了足有二里远。都是因为总统要来!不仅想看热闹的家长、市民多了数倍,入场处还都装设了安全检查门,入场速度大减。正着急呢,突然看见毕业生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过来,不急不慢地在纽黑文市中心大绿草坪上敲锣打鼓游行。他们从另一个门入场,但也得一一通过安全检查。这下我心里踏实了,毕业生没入座前,毕业典礼总不会开始吧!

  心里一松,才开始注意到周围,抗议总统的声势真是不小,到处是请愿人群,有的队伍沉默无语,表情凝重,人人身挂一块标语牌,站在那里一动不动,给人的感觉是「总统把全国引入深渊了」;有的队伍则人人大喊大叫、又扭又跳,让人觉得总统已经被「打翻在地」、「再踏上一只脚」了;最怵目惊心的是这么一条:「杀人犯老布希与小布希,有其父必有其子!」更有一个孤军奋战的老妈妈,沿着入场队伍一路苦口婆心:这个总统是靠耍赖才当上的,真正的总统根本不该是他……。

  中国有话,叫「士可杀不可辱」;美国总统可正相反,你只管「辱」,怕挨骂的还敢当总统吗?可是总统绝不可杀──你没见一群彪形大汉墨镜下一双双利眼,盯着每个人一举一动,安全门口又挨个儿开包检查吗?防着万一有人动杀心呢。

  本来有点担心,我们没有任何入场券,也无法证明是毕业生家长,会让我们入场吗? 后来发现这是「有中国特色的担忧」,门口既不要票券凭证,也不查身份证件,谁想进去见总统都放行。

  排队一小时,总算入得门去。好家伙,老早操场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,比昨天来的人多出几倍,别说占座位,简直是「无立锥之地」!我们仗着块头不大,硬着脸皮,从人缝中一路钻行,挤到会场中部为后面观众设立的巨大银幕前,再也无法前进了。昨天好歹还能坐着遥望喜莱莉,今天只能站着看转播总统了。

  我想抱怨「都是总统来,害得连家长都不能坐下来与子女共同庆祝毕业」,却又得承认,总统光临总还是给女儿的毕业典礼增添了分量吧。(季思聪)

  父亲的感言:世无英雄

  小布希进白宫之后,有好事者翻箱倒柜查出他在耶鲁所修的课程以及当年任课教授,跑去采访,琢磨着挖点资料,独家抛出一国之首的少年大志、青春趣闻什么的。没有想到这位教授肩一耸、手一摊,竟然说实在抱歉,是好是坏都说不上,乾脆就记不起来三十年前的弟子中,有位叫小乔治·W·布希这么个名儿的学生!

  不过,有个朋友说,这根本无关记忆漏杓。耶鲁的教授都是百里挑一的人尖子,此人哪可能真在脑海里搜索不出一星半点当年布希的影子?这般所谓长春藤精英,分明是清高自负惯了,对权贵要显示「天子呼来不上船,自称臣是酒中仙」的傲骨而已,我半信半疑。美国名校确实都高张学术独立、学术自由的旗帜,不过,名校要培养未来美国的领袖,这也是公开挑明了的。大学举行毕业典礼时多请名人来致贺以壮声色呢,巨贾、骚客、影星、政客,都在邀请之列呀。像普林斯顿大学就有个传统:

  逢五十周年校庆,必定请当时总统演说。一九四六年二百周年校庆,请了杜鲁门总统, 一九九六年二百五十周年校庆,请了柯林顿总统……。

  朋友笑了,大学请人演讲,念的其实是一本「生意经」,花成本在市场上打响自己的品牌。看重的并非权力,而是「名人效应」。再说名校与名校还不一样呢,谁人不知,哪个不晓,论起在权力面前坚持独立自主尊严,耶鲁的执拗最赫赫有名?华裔女教授孙康宜在文章中举过这么一例:六十年代越南战争期间,政府下令各大学不得对「因道德或宗教理由反战者」颁发任何奖学金,谁不遵命,政府的资助经费就不给谁。哈佛、普林斯顿这些名校都「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」,唯独耶鲁校长金曼·布鲁斯特,不理不睬,我行我素。「不为五斗米折腰」,就得不到「五斗米」,弄得经济上几度陷入窘境。不过,后来连哈佛校长巴克在布鲁斯特葬礼上也说:「他赢得了我们所有当校长的人的尊敬。」……。

  有了朋友这番话垫底,当我们两口子前往耶鲁听完喜莱莉的致词,女儿随口说起最新消息,我简直不相信耳朵──「什么?耶鲁要颁给布希总统一个荣誉博士学位!……不可能!」不买权贵帐出了名的耶鲁,竟摧眉折腰?怎么会呢!

  说起布希家与耶鲁,渊源倒确实非同一般。他的祖父老老布希参议员、他的父亲老布希总统和他本人,都是耶鲁的毕业生,去年秋天他的孪生女儿之一芭芭拉,又进了耶鲁。

  一九六八年本科毕业生小布希,毕业三十年只回了一次耶鲁,那次他只是驾车满城周游观光了一番,没有拜访任何故人。其原因也众说纷纭。传言之一种,说是因为 他对母校心存芥蒂:祖父老老布希当上参议员之后,耶鲁给他颁发了荣誉博士学位;而父亲老布希進了白宫,耶鲁却迟至他快下台时才颁给他荣誉博士学位,小布希很不满老爸被耶鲁「有意冷落」,于是也便有意冷落耶鲁。

  那么,这次是耶鲁的校董要弥补「过失」,有意在建校三百周年之际,对刚刚上任才四个月的总统给足面子?

  毕业典礼既然是个仪式,程序一本正经。在搭起的大帐篷主席台上,经济、音乐、法学、政治等等各个学院的院长,挨个儿上去以极为正式典雅的文法词汇大声请示汇报:校长先生,本院多少多少学生「经教授委员会审核,学院报送,校长您准予毕业吗」,校长则回答:「批准毕业!」激起学生家长一阵阵掌声和欢呼。

  但是总统的到来,使得毕业生荣获文凭的大喜事,相形之下降格成了正餐前的开胃菜,人人未免有点心不在焉了。毕业生人数太多,不能一一唱名,只能「唱」人数。唱罢学士唱硕士,唱罢硕士唱博士,最后才唱到了荣誉博士。上来第一位是歌唱家D恩·阿普休,随后是柯林顿内阁的财政部长鲁宾、前墨西哥总统厄内斯多·泽蒂洛,还有几位科学家,以及电视系列剧《法律与秩序》中的饰演律师的演员山姆·瓦特斯顿。理查德·列文校长大声历数每人的经历和贡献,耶鲁的著名教授给他们一一披上宝蓝的荣誉博士袍。

  当最后终于听到「荣誉法学博士,乔治·W·布希」的名字,见历史系主任罗宾·温克斯教授上前给他系上蓝袍时,我──以及会场上无数人──赶紧举起了照相机。没曾想,正待按下快门时,与欢呼声完全同步地响起一阵抗议的呼啸,呼啦啦这里那里冒起了明晃晃的鲜黄标语牌,把我的相机取景框挡了个严严实实!定睛一看,标语牌大部分是从毕业生区域中冒起来。那气势,简直让人弄不清今天是毕业庆典还是声讨大会了。

  颁发学位完毕,主持人宣布请布希总统讲话时,鲜黄色的抗议浪潮再一次拍打会场,最汹涌的浪头也仍然是从毕业生区域中掀起。

  布希总统开口了,全场安静下来。

  高明!总统三斧头的第一斧头,是照着自己头上砍去。上来先坦白:自己在耶鲁的时候并不以学业成绩出名,倒是一个著名的「派对动物」,一直是忙着寻欢作乐。这番话一出口,台下顿时一片笑声。

  布希第二斧头,修理起副总统钱尼来。钱尼也进过耶鲁,不过没有熬到毕业。布希说钱尼当年中途退学在不聪明,「所以只能当副总统」,自己拿到了耶鲁的文凭,「所以就能当总统」,「耶鲁的文凭还是很值钱的呢!」这番话不正搔到了眼前这批拿到了毕业文凭学生的痒处!他们对他的反感顷刻又化解了几分。

  再后来,布希抡出第三斧头,期望小校友们关心国家大事,要把美国改革和建设进行到底,放大音量说:「对于以优异成绩毕业的同学,我祝贺你;对于『C』学生呢,你,同样也能成为美国总统!」全场听众简直笑翻了天!

  人们常议论布希智商不够,但平心而论,他这次短短十几分钟的演讲,不论内容还是风格,比起声称要用更大声音「压倒」抗议声浪的政客,艺术水平高出几个数量级,略施雕虫小技,引得莘莘学子哄堂一笑,就像泥鳅一样滑脱出来。大概得归功于从小在不同意见交锋中淬炼吧?处变不惊,不愠不火,透过演说掌控群众的情绪,拉近与抗议者的距离,早就是他们的「童子功」了。

  到演说完毕,尽管掌声中依然伴随着抗议呼啸和黄色波涛,但是显然会场中的对抗热度降了不少。此时此境,我都不知道,是该更佩服他的风度与手腕呢,还是更慨叹这些青年后生黄毛丫头到底是嫩,「跟着感觉走」,会多么轻易地被善于蛊惑人心的政客所左右!

  后来那位朋友告诉我:耶鲁有二百多位教授联名上书,反对校方授予布希总统荣誉法学博士学位──哦?不知道那位教过布希的教授是否也在其列?

  《纽约时报》《华盛顿邮报》和CNN等主流媒体纷纷报导「总统在耶鲁面对的不全是暖意融融」,「耶鲁对布希的迎接:一半对一半」。他们提到这些抗议的教授、请愿的学生时,行文是那么一如平常,语气是那么司空见惯。

  这些教授与学生对总统说不,对校方说不,对权力和权威说不,只是自己这么想了就这么说出来,哪怕胆小鬼懦夫都能够自自然然地开口,就像对侍者说一声「咖啡里别放糖」,无须冒任何风险,教授不用担心丢了自家饭碗,学生不用担心上了别人名单,注意一下行为的遵纪守法、用词的文明礼貌就行。

  「世无英雄,遂使竖子成名。」晋人阮籍的这句名言,记得毛泽东引用过,表达对没有英雄的年代的满腔鄙夷。可是德国作家布莱希特在剧本《伽利略传》中偏偏说:「需要英雄的时代,是可悲的时代!」到底是有英雄好,还是没英雄好呢?一度让我脑海里转不过弯来。

  看到耶鲁这一幕,我琢磨出了阮籍的话没说错,布莱希特的话更深刻:他不是说英雄可悲,而是说需要英雄的时代可悲,不需要英雄的时代,才真是可喜可贺──人们想做什么好事就放手去干,想说什么真话就脱口而出,什么献身气概、什么牺牲精神,统统毫无用武之地,这样的时代,比起那种人们期盼英雄横空出世、呼唤英雄解民倒悬的时代,好得太多太多了啊。

  美国先贤建起了一整套有效制衡政府权力、保障民众权利的体制,有没有「英雄」、要不要「英雄」就无所谓了,谁当总统都差不到哪儿去,「世无英雄」,竖子成名就竖子成名吧,反正那些没成名的「竖子」都盯着他呢,该举牌时就举牌,该吹哨时就吹哨。(高伐林/心远)
 

来源: http://www.truego.com/ReadNews.asp?NewsID=8046 


上海剑牛礼服---学位文化的传承者!! !


发布者:剑牛
更新日期:2008-5-18
浏览次数:8264